不谈《金陵十三钗》谈严歌苓的《陆犯焉识》

大概每一个作家，一生中都有一个作品或者愿望，是用来书写自己家族的故事。像阿摩斯・奥兹《爱与黑暗的故事》。而这种书写，又蕴含了一个隐秘的诉求，就是经由了解上一辈或上上一辈，继而更了解自己。

读到严歌苓《陆犯焉识》，我意识到她也开始了这样的写作。一个和近百年中国历史重合的“祖父”形象，带出的是一代杰出知识分子的苦难历程与精神变奏。他们惊人的才华与孤高的性情，那种近乎精神洁癖的特质，仿佛注定要在历史粗粝的砂纸上磨过，在生活的碾轧机上滚过。但即使这样，他们仍然显得无比动人。是因为他们对这个国家，对自己的家庭，仍然有一份爱与责任。在历史的特殊年代，这种爱与责任甚至可以是这样的体现：身在距家几千公里之遥一个叫青海劳改农场的所在，他们告诫自己，不能私自逃跑，不能企图自杀，不能对抗组织，不能挑起事端。因为这会给家人带来实际生活的困扰。出于同样的爱与责任，他们可以签下一纸离婚书，只是不想让所爱的人生活前途蒙上阴影。与家人心碎的别离，可以持续十年、二十年之久，这样的境遇固然让人心碎，但他们却因这漫长的时空之隔，很深地认识了自己，除了对自由的渴望，还有那份沉甸甸的担当。